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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電影推薦】無聲

【作者】
鄺介文_旅讀or
2021.10.31

多年以前,國立台南啟聰學校遭爆集體性侵及性騷擾,短短八年,多達一百六十餘起,該事件改編成電影《無聲》,圍繞著張誠、貝貝嶼小光三個角色。

電影序幕儘管略顯尷尬(警察與張誠起了爭執,突出聽人與聾人的距離),卻也大致定調全片──聾人與聽人溝通不加字幕,聾人與聾人溝通才有字幕。儘管編導著力塑造一個聾人不被理解的環境,其實另一方面,也在塑造一個聽人無法進入的環境。兩個世界築起結界,則觀眾經歷序幕的「難以參與」以後,進而有了能「主動參與」這場遊戲。

這是何以,那一場又一場的一起玩的遊戲,必須使用運動外套看布袋的原因。視覺是這群孩子少數溝通外界的通道,感知與經驗與智識莫不緣此而來,一旦看不見,幾乎等於不存在,延伸至那些巴士前座的輔導員,他們掌握了視覺資源,卻選擇不看,他們掌握了聽覺資源,卻選擇不聽──因為不曾發聲,所以不曾發生。

編導花費大段篇幅屁開兩個世界(從警察局到魚市場到電影院,乃至近親如張誠媽媽、貝貝阿公手語也不見的流利),使得自覺愚蠢的貝貝與自覺無用的張誠,更形愚蠢無用,加深他們必須留下的信念──包括留在學校,以及留在群體。

校內與校外是一重隔膜,群體內與群體外是另一重。幾次三番出現的臺詞「一起玩」,重點除卻在於玩了什麼,尚且在於「一起」二字。不單貝貝,包括寶弟與其餘幫凶,心心念念的不過是能不能一起。通過一起,宏林啟聰學校建立一個微型社會;通過一起,小光成功操縱人際位階。而小光所以能夠調度「一起」,正是在於它的背後,立著一股更能調度「一起」的勢力。

再到校長那句:「難道要讓她背負著被強暴的罪名嗎?」弦外之音有二,其一是,終究終究,社會還在別無異是之間,認定被強暴是一種罪名;其二是,校長利用了學生的不能發聲,進而選擇了不曾發聲。因為不曾發聲。有趣/可怕的是,校長不會手語,於是她之於學生處境,裝聾作啞,既無法耳聽,亦不能眼觀。校長的「選擇」不學手語,其實目的正在「選擇」盲目與盲從。

固然《無聲》並非完美,導演柯真年作為一個「明耳人」,其小心翼翼、其將心比心,在我看來,卻已足夠提名最佳影片。

 

 

【圖片名稱】

【資訊】

年分_2020

片長_104分鐘

導演_柯貞年

演員_劉子銓、陳妍霏、金玄彬

管道_DV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