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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别报导】剪花娘子的降生与重生: 库淑兰百岁冥诞纪念

【作者】
文_ 吴嘉陵/ 旅读中国 图_ 《剪花娘子库淑兰》©1987, 英文汉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
2020.08.07

原始艺术存在于石器时代,画人脸鱼、画舞狮、画神话故事等,这些图纹、形态已传承超过万年。通过这些古老的原始艺术,廿一世纪的我们,始能理解人类文化创作的母体型态。

 

 

母体艺术是民间文化的一支,图案的出处有三:一是口耳相传的传说;二是神话故事,角色有鱼人同体、人身蛇尾等异兽,形成天地人的宗教世界,与人世平行存在;三是创作者自己想像的世界,突显创作者的地域侷限与知识贫乏。

 

六十五岁的库淑兰意外掉入谷底,醒来之后回忆道,在掉下去的瞬间,剪花娘子托住她的身躯避免坠落,自此以后,致力将剪花这门技艺由女红变成艺术。由于库淑兰是没有经过训练的素人,其作品的传统图案与宗教喻意,看得出她的世界观是局促的、单纯的。正因为他们对艺术的知识与历史不了解,自发性的表达样式反而成为独特的标志。

 

 

随著剪纸与歌谣从现实遁逃

 

库淑兰,一九二〇年出生于农民家庭,四岁订下娃娃亲并缠脚,因为脚骨不当的弯曲产生的疼痛,数次自己偷偷松开,可是不缠足便没有婚嫁,为了转移缠足的痛楚,她开始随母亲学习剪纸、作画等女红。十七岁出嫁时,家人骗说嫁得很近,于是放心地跟著引路人骑驴走了。走了三天弯延的山路,婆家还远,库淑兰终于明白结婚是场生离。中年之后因贫穷再次回到娘家赤道乡王村,人事已非。

 

库淑兰一生中有过十三个孩子,灾荒、疾病夺走了十个。住在风吹雨渗的窑洞内,不识字的丈夫不会表达情感,失意时打妻子,妻子不听话也打,婆婆曾一日打六次,为了转移对生活的不满,她重拾女红,沉浸于剪纸的快乐,快乐时会自创歌谣哼唱。

 

一九八五年,剪花娘子附身于库淑兰后,邻里开始相信她有神力,喃喃念咒并将纸人烧化于水,泼向远方,等于是民俗习俗里布缝的「替身娃娃」。神化后的身份也让作品产生了变化,远离了传统剪纸,大胆创作并注意细节,每一指彷彿都有了活力。即使是对称性主题,不对称的搭配与色调,赋予剪花娘子各式美丽的样貌,吸引著欣赏者久久不忍离去。

 

陕西黄土上的一缕灿亮

 

剪纸是陜西省重要的民间工艺品,也反映了黄土高原的环境特色──水土流失严重、降水较少、气候干燥。因为土层深厚干燥,土质粘硬不易塌陷,加上坡度地形起伏有著排水优势,窑洞成了冬暖夏凉的天然居住环境。一般窑洞高三公尺、宽三公尺,这样的环境即是库淑兰的生活空间,也是她的剪花工作室,同时也是她布置美化的天地。

 

她在幽暗黄土里孕育种子,等待发芽、茁壮与收成,剪花女红成了心灵的寄托,一面挂念彼岸的十个孩子,一一予以祝祷亡灵平安,期望剪花娘子保佑收成。艺术,如果带给人快乐,那一定是通过艺术的创作过程治疗了心灵的黑洞。

 

 

现实神话皆能入艺

 

库淑兰的作品简洁明朗色彩绚丽,描绘著一幅幅生活百态图,牛羊猪狗、花草树木、房舍农具无一不活灵活现,动态自然。她的每一幅作品都配有或欢快酣畅、或辛酸讥讽、或风趣诙谐的歌谣。这些歌谣有的颂扬人生善恶;有的表现生活哲理;有的述说文化感悟。

 

几千年深厚的传统文化就在这样的歌谣中悄无声息地传承著。从创作题材上可分为剪花娘子、宗教神话、经史故事、民歌风俗、现实生活、花果树木、鸟兽鱼虫。

 

剪纸、面花、窗花都有共同表达的母题,在节庆仪式里代代相传,直到廿一世纪逐渐受到国际重视,成为国宝级的收藏品、区域的代表文化。

 

剪落纸上一个洞,填补心上一个洞

 

西方医学认为原生艺术是心理疾病的外现,有治愈作用。有些原生艺术家沉溺于自己的世界,一再地出现同样的符号象征,甚至用真实世界的事物去合理化想像中的事物。有些还会运用捡拾与拼贴的手法,补偿创作财力的匮乏。利用废物、卑微的工具与器材创作,反而有了相当大的颠覆能力。如果生活与艺术都合为一体时,困乏与贫穷反倒成为创作养分、心灵世界美化的动力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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