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成為如今的越南首都以前，河內本身便憑藉優越的地理位置，站上了大歷史的舞臺：從早期甌雒國創建的古螺城，到唐代節度使高駢主持的大羅城，再到黎朝的「東京」、西山朝的「北城」，隨著政權陵替，華洋交雜的時代語境就如同紅河經年累月沖積出的三角洲平原般，為這座城市延來了豐厚的文化遺產。

降及上世紀七〇年代，越戰結束，南、北越重新統合迄今，歷經了近半個世紀的休養生息，原本浸沐於彈雨槍林間的「昇龍之城」亦逐漸綻放新機，並以獨特的發展步調（正如其街頭自成一格的交通秩序），向來客展示新舊參差、華麗與蒼涼彼此對照的變貌。

漫步老城區，蜿蜒的窄巷、斑駁的矮樓以及廊廡間偶現的漢字楹聯，無不體現光陰磨洗過的遺痕。另一方面，長居於此的住民，顯然也愈來愈懂得將曾經的星霜煙塵轉化為滋潤而甜實的小日子──那一爿爿裝潢雅緻的咖啡館，那倚托老建築、舊房舍改造的餐廳和旅店，不啻就是渴望迎向新生活的證據──當然，新生活不總意味著拋離傳統、斬別過去；只是設法奪胎換骨，在守成與破格之間取得平衡，乃至於替歲昔物事賦予創造性的意涵。

我想起音樂劇《西貢小姐》裡，氣勢盛大的群眾演員如此唱頌道：「This is the hour! This is our land!」環抱於紅河大堤之內的河內，古城正一步一腳印地走向未來⋯⋯多采多姿，時時刻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