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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铜话故事】破解铜话故事:穿越千年的金句

【作者】
文_ 谢博霖/ 旅读中国 图_ 国立故宫博物院藏品、中新社
2020年10月号 第104期
2020.10.29

青铜器铭文,或者可称为「金文」,是指铸造或刻写在青铜器上的文字。它的历史发展可以追溯到商代早期,一些贵族会在器物上铸造族徽、私名或祖先的讳称,标志著器物现下的所有权,或是将献给何人。

 

 

这种占有欲可以在一件青铜器铭文上清楚看到( 见左图)。铭文记载「大师氏姜」铸造一件宝贵青铜盘,子孙代代传。谁要敢抢夺此宝,百种灾祸躲不掉。这与今日我们想诅咒雨天偷伞贼的心情,应相去不远。

 

©中新社

 

从平面到曲面的技艺

 

在商周时期,流行的是「块范法」,也就是将铸造的模具用泥土包住,待其干硬后,再行切割,将里面的模具取出,只留下外范。最后将切割的外范拼接复原,固定后,从预流的孔洞向范内的空隙浇注铜液,待其冷却,拆掉泥壳就能得到铜器。

 

听起来很简单,但要给器物加上字就会让事情变得复杂。除了青铜盘这种较平整的器物外,大部分的青铜容器,都得在器物弯曲的壁面上铸造文字,这就有点麻烦了,所以有字铜器并不多见。学界推测古人克服曲面铸字的方法,是先在别块泥板上做好反向的阳文,再嵌在外范上。这原理就是:在曲面上不好写,那可以先在平面写,再贴上曲面啊!

 

©国立故宫博物院藏品

 

永为凭证的力量

 

青铜器铭文从商朝就开始出现了,但这时的商朝人爱好在铜器上铸造繁复的花纹,或是威武慑人的兽面纹,书写铭文的意识还停留在原始的状态。他们不是写自己的名字、就是写祖先的名字。对商朝人而言,在铜器上写长文并不是要紧事。

 

时间进入周朝,当周人取代商人为天下共主后,一边学习,一边逐步改造殷人的流行,走出自己的路。周人的路是什么呢?孔子曾云:「周监于二代,郁郁乎文哉,吾从周。」他们抛弃了繁复的花纹装饰,改以精心雕琢的「文」字给铜器增光。

 

较之竹简易朽,铭文的载体──青铜器,周人已经意识到它那永不磨灭的性质。贵族受封任职,有简牍证书为凭仍不够,要铸在铜器上,臣不忘君恩,君不忘臣劳,世代长存。君臣如此,贵族之间亦然,诉讼、交易等契约行为,只凭官府竹简,仍有遭窜改的风险,不如铸在铜器上,永为凭证。故宫的〈散氏盘〉便是一篇贵族纷争的判决书,其中规定犯事一方的赔偿,与两方确立田界的范围,传之至今,也说真的达到当年贵族的永久凭证目的了。

 

©国立故宫博物院藏品

 

古人埋下的时光胶囊

 

青铜器铭文与甲骨文一样,像是古人埋下的时光胶囊,这些当事人的亲身记录,可以帮助我们整理经后人添油加醋的古书历史。例如周厉王,在史书上说他暴虐敛财又禁止人民议论,「厉」成了符合其恶行的恶谥。但在故宫所藏,周厉王自作的〈宗周钟〉来看,他反而是雄才大略,征讨蛮夷之君。而陜西眉县出土的〈逑盘〉记载,周厉王之「厉」,本来写的是「剌」,读为「烈」( 见下图),反而不是恶谥,而是称赞他为君威武光烈。

 

最后,青铜器除了欣赏其铸造艺术外,上面记载的铭文,极大地补充了我们对商周历史的认识。而在大历史之外,我们也可以透过铭文的记载,看到三千年前的人发生的许多事件。他们有的欢天喜地庆升官,有的费尽心思分家产,更有退休临别殷殷劝,也有状告公堂掀波澜。古今虽悬隔殊远,但人与人之间互动,却总是那么地相似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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