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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精彩封面故事】紅顏未老,風月無邊

【作者】 甘炤文(Tiger)
文_ 甘炤文、劉書甫、蕭上晏/ 旅讀 圖_ 視覺中國
2022年10月號 第128期
2022.10.04

有人說,煙花行業是全世界最古老的行業之一,理應在人類歷史上占有一席之地;有人說,「日日青樓醉夢中」無疑是一種道德墮落,務須除之而後快⋯⋯無論存持何種立場,花街柳巷的美麗與哀愁,不啻都值得來客細細品會一番。

 

 

王書奴在《中國娼妓史》開篇,便透過史料文獻的爬梳,為讀者釐清「倡」、「娼」、「優」、「妓」等字形字義及其衍變而來的指代關係。

 

大體而言,「倡」字使用最早,《說文解字》裡逕言「倡,樂也」,顯見其本義和音樂、歌舞相勾連;其次,由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、《三國誌》等內容記載可進一步推知,上古時期倡、優本為一家,性別亦無分男女;降及南朝梁顧野王所撰作之《玉篇》,女字旁的「娼」方正式登場,並被賦予淫逸、放蕩(娼,婸也)的意涵。

 

除卻自語文發展的脈絡考據「娼妓」源流,王書奴且依照朝代順序,翔實剖析這門充滿爭議、卻又饒富豔異色彩的行業。他指出,從實務面來看,無論是早期的殷商王朝、古巴比倫乃至於當代印度的某些地方,均出現過「巫娼」、「廟妓」等特殊階級,為朝覲的信眾提供宗教性服務,由是成為相關產業的濫觴;爾後隨著運去代遷,「娼」作為神、人中介的角色定位逐漸模糊,反而逐漸朝世俗化、市場化的方向過渡──從春秋時期管仲設立的「女閭」、漢武始置的「營妓」,到盛於魏晉的「家妓」、唐代「宮妓」、「官妓」以及有明一朝巧立名目的「教坊樂戶」等,從身分上來看,這群身陷風月的紅顏多屬罪犯或遭其連坐的眷屬,自也包括奴隸、戰俘等非自由人;值得注意的是,除卻上列「國營事業」,私下投身接客者更是族繁不及備載,且獻媚對象往往遍及紅男綠女,此間假鳳虛凰的情事或透過筆記著作顯微,經由小說、戲曲渲染,合而觀之,的確令人眼界大開!

 

©視覺中國

 

儘管依紅偎翠的場景每令人浮想聯翩,不過由現存資料觀照,勾欄麗人和恩客之間的往來交際,並不總淪為買空賣空的肉體交易;相反的,前者有時或能充分發揮才、情、色、藝,將原本公事公辦的生意敷染為風花雪月的綺譚,正所謂「雖居鶯燕之場,時切雎鳩之慕」,從而形成一道獨特的文化風景。

 

饒有興味的是,煙花事業發展得勃興如許,歷來其人其事評價,卻動輒擺盪於兩個極端間,其一是文人墨客筆下奼紫嫣紅開遍的交際花形象,從玉臂到朱唇,從頑感哀豔的詩情到軟玉溫香的風情,浪漫地勾勒出一幅幅靈肉相契的畫面,直教人好生羨煞;其二則為社會賢達高舉道德大纛,直將這等營生等同於寡廉鮮恥的勾當,不僅難登大雅之堂,更有傷風敗俗、破壞良善之嫌。

 

晚近則有不少性別運動者從勞動權、工作權和自主權等方面倡議,積極爭取性產業的全面合法化。無論如何,歡場聲色誠屬跨時代、跨地域的現象,迄今已然有些國家或地區敢為天下先,率先規劃專法、闢設專區,甚至從中延伸出許多另類的旅遊景點和觀光行程⋯⋯待華燈初上,愈夜愈美麗的身心體驗,才正要展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