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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別報導】走入千年大漠的圖書館:度劫的經典

【作者】
文_湯蕙華/旅讀中國 圖_CTPhoto、資料片
2020.04.23

早在藏經洞被發現前,莫高窟千佛洞歷代的藝術遺產便率先獲得各界認肯。一八七九年(光緒五年),匈牙利地質學家洛克齊教授( Lajos De Loczy ) 在考察地質途中行經敦煌,親睹了千佛洞之美。一九〇二年,在德國漢堡召開的東方學大會上,這位地質學家對於千佛洞的精美壁畫和豐富的塑像,做出相當高的評價,以為冠絕東方,而這些敘述吸引了英籍匈牙利人探險家斯坦因( Marc AurelStein ),將敦煌列入他第二次 中亞考察的路線目標。

 

 

斯坦因  ©資料片

 

冒充玄奘取經的洋和尚

 

一九〇七年春天,斯坦因在前去新疆以東考察的路上,由一位土耳其商人扎希德伯克口中聽說敦煌莫高窟發現一批古文獻,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敦煌;他在英國駐喀什領事的推薦下,聘僱一位名叫蔣孝琬的中國師爺為秘書,蔣孝琬的古文功底不錯,也成為斯坦因考察敦煌的居中買辦人物。

 

在蔣孝琬的建議下,斯坦因決定不與王道士討論學術與考古;相反的,在蔣師爺與王道士的閒聊過程中,斯坦因側面得知王道士十分崇拜《西遊記》中的玄奘和尚,便佯意說道:「當年唐玄奘前往天竺取經,如今自己卻是從印度跋涉,也是來取經的 ──你發現的藏經洞和我的到來,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的。」這番似是而非的說辭,復加上蔣師爺的敲邊鼓,使得斯坦因儼然樹立起東來取經的洋玄奘形象。

 

在接下來的幾星期裡,王道士將一卷卷的文書由窟洞中抱出,任由蔣孝琬和斯坦因挑選,最後則以二百兩馬蹄銀的低廉價格,取得了敦煌寫本二十四箱、絹畫和其他古物等五箱,斯坦因在給好友阿倫的信中興奮地寫道:「這個價錢在歐洲,也就能買到一片梵文貝葉外加幾件古物而已。」一九〇七年夏天斯坦因離開敦煌,同年秋天,復修書一封予王道士,並安排蔣孝琬秘密前往千佛洞,又從他手中取得二百三十捆文書、手稿三千多卷寫本 ── 斯坦因最終所得文書,共約一萬一千件,後來主要收入於大英博物館和印度國家博物館。

 

法式的精選工程

 

一九〇八年二月十二日,法國漢學家伯希和( Paul Eugène Pelliot )一行人來到敦煌,這是由於前此他聽聞敦煌藏經洞文獻的事,並曾親眼目睹藏經洞中出土的唐人手稿,讓他感到極為震撼,於是決意立即放棄考察吐魯番的計畫,日夜兼程趕到敦煌。

 

同年三月三日,伯希和總算進入藏經洞,這位精通十多種語言的漢學家,立即被眼前珍貴的文獻和器物震懾住了!往後的三個星期中,伯希和守著昏暗的燭光,以每天閱讀一千卷的飛快速度披沙揀金,選出標有年代、帶有題記的文獻以及非漢語的文獻若干,他整理出最精華的七千卷文書,並以五百兩銀子換得 ──雖然就量而言無法和斯坦因分庭抗禮,但其內容卻是藏經洞寫本當中最具價值的部分。

 

敦煌者,吾國學術之傷心史

 

雖然清廷已下令將藏經洞文物運送回京,但王道士卻老早將箇中精粹私藏起來,而這也引發另一波的盜寶行動。伯希和之後,日人橘瑞超、吉川小一郎等探險家以及俄國的東方學者鄂登堡( Серге́й Фёдорович Ольденбу́рг )也先後來到敦煌, 其中,又以美國學者華爾納( Langdon Warne )的竊取方 式最為粗暴!他利用化學溶液剝離莫高窟十餘幅唐代壁畫精品,有時甚至逕使用刀鏟,直接將壁畫鏟下、切分成殘片帶走;當他再度率考察隊前去莫高窟時,因老百姓憤然抗議,並發動群起監視和抵制,他才草草結束相關行動。

 

至此,各國探險者在敦煌的盜寶行動才畫下句號;不幸的是,藏經洞的文物精華亦已星散於世界各地。斯坦因等人竊劫敦煌遺書的消息頻傳,降及一九〇八年冬天,清廷迫於輿論壓力,遂下令將所有殘存經卷運到北京廣化寺,期間由甘肅布政使何彥升負責押運。

 

如此周折再三,後世研究者因而推敲出結論:「散落於世界各地的敦煌遺書中,以英國最多、法國最精、俄國最雜、日本最密,中國則最散。」三言兩語,道盡了敦煌遺書歷經的劫難。而史學大家陳寅恪更由衷發出感喟:「敦煌者,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!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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